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齐千户当然不知道,李阎在席上压根没和朱昌运说过几句话,确切地说,他和谁都聊得不算愉快。
“李镇抚,我家大人正在处理公务,眼看也入夜了,您看,能不能把这野味交与我,我再转呈给朱大人?”
“当然没问题。”
李阎把手里的油纸包给齐千户递了过去,之后便离开了。
齐千户拎着油纸包裹,转身走进大门。
朱昌运当然没在处理公事,只是在院子里打五禽戏。
“人打发走了?”
“走了,大人,这位李镇抚似乎没有拜访的意思,只是说,你和他约好,要送你几斤野味,送了便走了。”
“哦?”
朱昌运转头:“什么野味,拿来我看看。”
齐千户走过来,把油纸包裹放到石桌上打开,里面果然是两斤熟肉,看起来是用料蒸过的,还淋一层热油。
朱昌运盯着油纸包看了一会儿,突然伸手拿了一块放进嘴里。
“大人,您……”
朱昌运不以为然地笑笑,一边咀嚼一边说:“难道他还想毒杀我不成?”
等嘴里滋味尽了,他才拧着眉头问:“他有没有说,这是什么肉啊?”
“没说,只说是野味。”
“你来尝尝。”
齐千户不敢推辞,也捡了一块放进嘴里。
“如何?你能尝出来这是什么肉么?”
齐千户摇头:“挺怪的,有点像发柴的老母鸡,卑职也说不好。”
“你去把天妃馆的厨子叫来,快点。”
“是。”
齐千户吧唧吧唧嘴,急忙去叫这儿的掌勺大厨。
不一会儿,后厨大师傅过来,冲朱运昌一鞠躬:“大人你叫我。”
朱昌运一指桌上的油纸包:“尝尝这是什么肉,尝出来我有赏。”
厨子凑近看了两眼,不由得大惊失色,急忙对朱昌运说道:“大人,不用尝了,这是猪婆龙的肉啊。”
“你确定?!”
“小人生在舟山几十年了,怎么会不认得。我小时候,覆海大圣没出,有的是百姓捕杀猪婆龙吃肉,后来闹了覆海大圣,就再没敢有人吃了,哦哦,除了陈家和柯家,他们顿顿不离。”
“忙你的去吧。”朱昌运笑了笑:“齐千户,给他一两银子。”
等厨子拿着赏钱,美滋滋地走了,齐千户才凑过来:“大人,这李镇抚什么意思?”
“他是想告诉我。”朱昌运不顾及油淋淋的,又拿起一块肉放进嘴里,看不出一点地方大员的风度,两颊咀嚼间反而有些阴沉:“猪婆龙的肉,不是只有陈家柯家才吃得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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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宅
深宅里外立着十几颗朱漆大柱,夜里灯火通明,有梳着双丫髻的丫鬟川织往来,给主人收拾晚宴。
“老爷子睡了么?”
有清丽的丫鬟给陈寒擦拭着嘴角。
“灯吹了,应当睡了。”
钱贵躬着身子。
“我爹他快六十才得了这么个儿子,虽说不成器,可老人家心里喜欢,这个仇,咱算是跟辽东李氏结下了。”
陈寒沉吟了一会,才问:“吴知府那边,可有信了?”
“有。”钱贵点头,沉吟了一会才道:“不大好。”
“怎么说?”
“一个是向龙虎山询问,这查刀子是不是天师道的皂役出身,可那边却说,天师道的皂役不下十几万,整理名册都要几天,说晚些给回复,分明是拖延。”
陈寒冷笑::“不奇怪,那案子呢?”
“那姓李的从中作梗,不好翻案。”
陈寒瞪着她:“翻什么?老爷子都定调了,该怎么回事就怎么回事。可姓查的不经神皇帝勾朱便杀人,这是草菅人命,板上钉钉的罪过,为什么不向内阁发文?”
钱贵回答:“郑渊宁本来是发了的,他的意思便是把案子拆开审,先定姓查的罪过,再办二爷的案子,为了干净利落,特意拜托龙虎衙门的贾都监,用纸鹤飞书去传信。”
“那内阁的回信,应当和龙虎山差不多一起到才对啊?”
钱贵摇头:“没,纸鹤没出浙江,便叫贼人给截了,具体是谁犯的事,还不知道。”
“哼哼,看来这是有人憋着,看咱陈家的笑话呢,他们也不想想,如今的浙江离了我陈家压制猪婆龙,沿海立刻就要大乱,如今朝廷到处都要用兵,这时候想过海拆桥,也不怕摔死。”
钱贵压低嗓子:“要不要捎个信给姑爷。在衙门里下毒,做了那姓查的。”
陈寒搪开丫鬟,摇头否决了他:“老爷子叫我料理,我就料理到他柯家去了?我看得出来,那李镇抚醉翁之意不在酒,没准姓查的就是他指使。后头还有不少人想隔岸观火,现在叫绿林上的人去杀查刀子,反而不美。”